«

落花的季节

时间:2012-4-19 02:19     作者:fshell     分类:


        已是十二月下旬的旧金山,天气热得让人怀疑马克吐温那句名言,“最冷的冬天是三藩市的夏天”。我在西帕图车站提前下了车, 傍晚的小区并没有其他行人。我踏着零星的落叶走在街上, 迎面吹来的海风因为特意脱下大衣的缘故,才感到一丝寒意。 我怀念起故乡的冬天, 印象中,呼伦贝尔的十月便开始正式进入了落花的季节 - 到处都是雪花纷飞,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大概三十年前,我和我的祖父母住在一个公寓的三楼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爱呆呆地站在窗前看着飘雪。 只需要一个晚上的工夫, 整个世界都被染成白色。"银妆素裹,分外娇娆"是最贴切不过的形容。

    我的祖父是个道道地地的蒙古人,他的国语只有几个会说蒙古文的家人才听得董。 冬天的时候,他总是戴着一顶棕色的帽子, 披着一条红色的长围巾和穿着一件及膝深灰色的洋装大衣,往往让人联想到奥亨利笔下的一位老绅士。 一位安静的慈祥老人,和我一样喜欢在楼上眺望雪景。 很多时候,一看便是一整天。我的祖母经常在吃过午饭不久就开始准备晚饭。特别是冬天,我们家几乎在下午五点之前就吃过晚饭。祖母有满族血统,所以特别爱做饽饽或者做传统北方面制成的其他食物。

        我从小就认为我的祖母是世界上最漂亮最温柔的人,至少我哥哥和表兄弟姐妹也这么认为。大概上帝是公平的, 我那几乎完美的祖母,她的厨艺却得不到多少人敢恭唯。 当然不排除不知廉耻的马屁精和讹言奉承的伪君子会有时对她的烹饪技术高声地赞美,毕竟这世上厚颜无耻之徒也不少,本人曾经就是其中的一位。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和圣母玛利亚,宽恕我吧!那时候,我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只是想得到一支自动铅笔罢了。、

        在我祖母眼中, 没有什么比得上冬天里全家吃过晚饭,躺在床上听广播来得更幸福。她爱把一根细长的木棍放在大门中间,根据她的理论,倘若有人破门而进,木棍倒下的声音会把她惊醒。从我认事开始, 她每天晚上睡觉前必须仔细检查门窗,还有一把短匕首永远放在枕头下面以防万一。所以我从小就爱冬天的晚上,爱那种温馨和安全的感觉。

        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不自觉地往天上望, 因为传说中每颗星星代表一个死去的灵魂。可惜我又忘了,异国的冬天没有纷飞的白雪,也没有繁星闪烁的夜空。